崩漏危证抢救治愈经过


徐某某,女,46岁,住成都中北打金街
患崩漏症已逾3年,经中西医久治无效。时而大崩,时而五色俱下,阳气虚弱,随时感冒伤风,食欲不振,瘦骨嶙峋,气息奄奄,意惟等死。1957年元月某日请我诊治,晚上9时前去时,病人正俯卧床边,呕逆不出,哇哇作声。诊其脉,沉细而弦数,察其色,面青唇白。问其苦,小腹剧痛,干呕吐涎沫,吐又难以吐出,口苦,少阳穴痛。
因告其家人,此厥阴兼少阳之证也,若能首先控制呕吐及小腹痛,此病尚有可为。

为处方:
吴茱萸15克、黄连10克(以上两味合打粗末)、大枣10枚、潞党参31克、生姜45克(捣碎)(冷服)。
由于病情严重,病人服用四五勺后,不久呕逆即止,斜靠床头主诉,“此药服下后,从左侧至右胁下,转入小腹,好像一股热气流走,痛减呕止。现在又好像一股气冲下去,要想放屁,但至肛门又回了转来,热乎乎的,人很舒服。”但不到10分钟,又呕吐起来,只是小腹微痛。察其所服药量太少,病重药轻,嘱其勉强再服大半茶杯,1小时后病人即入睡。因其3天前洗头感冒,单寒不热,为用小柴胡加姜、桂而去:柴胡10克、黄芩10克、潞党参25克、桂枝6克、干姜3克、法半夏10克(嘱其另熬红参15克,兑服)。
翌晨6时,刘某某来说:“病人昨晚熟睡4个多小时,这是多天来所没有的。现在她想吃油茶可否?”我答:“饮食宜少量,丝毫不能勉强多食。”
二诊:呕吐、小腹痛、头痛、畏寒俱解。惟仍五色俱下,有时红的多些,有时两目黑暗昏晕,察其气血两虚,肾虚阴亏,已达到极点,非峻补气血,何以救危?

处方如次:
黄芪15克、白术31克(土炒)、熟地黄31克、当归15克、黑姜10克、潞党参25克、附片10克(先熬1小时)、吴茱萸10克(黄连水炒)
连服3剂,各症俱解,崩漏已停,饮食渐增,已能缓步行走。殊第三剂尚未服完,病人以时届年终,去街道办事处办理事情,回家时不慎跌倒街边,于是又大崩昏晕,不省人事。刘某某跑来找我三次,均出诊未归,不得已请我父前去。

为处方:
黄芪31克、白术31克、三七10克、潞党参15克
仅服药1次,即仍如前日呕吐等症状。
我去时,说:“此虽我家传治大崩不止之方,但黄芪未用蜜炙,三七不是研末吞服,加上黄芪过重,使虚气上升,故仍呕逆。”于是又按初诊吴茱萸汤法,服后个各症状又解。另处方:
当归31克、白术31克、熟地黄31克、黄芪15克、桑叶45克、潞党参31克、三七10克(研末冲服)、黑姜10克
连服2剂,崩漏停止,各症俱减,饮食渐增,精神好转。春节后,

又另为处方:
麦冬15克、白术15克、冬桑叶45克、三七粉10克
连服十余剂,病愈,饮食大增,睡眠亦好,身体较前健旺。最后为处一丸剂方,约服半年,完全恢复健康,20多年来从未复发。

丸剂处方:
当归31克、黄芪15克、潞党参25克、白术15克、山药31克、百合31克、三七10克、五味子3克、麦冬15克、熟地黄31克、白芍21克、桑叶31克,上药共10剂,蜂蜜为丸,每丸重10克,早、午、晚空心各服1丸,淡盐汤下(有感冒或腹泻时勿服)。



此症已到危急关头,虽漏下五色,而干呕吐涎沫,小腹痛,乃厥阴明症。故首用仲景吴茱萸汤法,此时此际,只能对症选方,先议救人,正如《医学集成》中“用药如用兵”一文说:“……兵临城下,粮绝君危,惟有保主出奔,再图恢复。如人元气将脱,且缓治病而急保命,命存而病可徐图也。”此症病人确已到元气将脱之时,潞党参用至31克之重,吴茱萸与黄连配伍,又为止呕的特效方法,生姜用至45克,大枣用至10枚,从中宫以运上下,存危救绝,全在于此。
第二方用小柴胡加姜、桂,而刘某某又暗将第一方只熬一次的药渣合并再熬,事后告诉我说:“觉得生效的药才熬一次就丢了,未免可惜”。我笑着说:“你这个俭省人,做了一件好事,这一合并,就成为厥阴与少阳同治,故效果更佳也。”


二诊用参、芪、术以大固中州,用归、地以生精补血,配入吴萸四逆汤以温暖肝肾,故能见速效而上街行走。惜其又跌闪大崩,却又到至危极险之候,我父为用止崩汤理应生效,殊因使用不当,又回复到初诊症状,故我又用吴茱萸汤始获解救。春节前后两方,均系峻补气血,健脾开胃,强壮心脏,益肾生精,平肝活血之品。以其久病虚羸,达于顶点,攻破之药岂宜轻用?至于活血化瘀、止血生血之三七,对崩漏一症有奇效,除外伤而外,对内脏各部出血,其疗效之高为其他药物所不及。我对此病用三七,单是处方中,即达250克以上。病人经我讲解三七意义,竟奉为保命灵丹,常常用鸡汤吞三七粉,总计在500克以上,故能取得如此意外效果。这一治疗过程,深深感到气旺而血自生,化腐即所以生新,吴茱萸汤救其危急后,即采用大补气血之药,加入三七之类,相辅相成,补中有攻,攻中有守,消患于无形,而崩漏即愈。


又按
李时珍早已对三七有极高评价,主治范围为止血、散血、定痛、金刀箭伤、跌扑杖疮、血出不止者,嚼烂涂或为末掺之,血立止。亦主吐血、衄血、下血、血痢、崩中、经水不止、产后恶血不下、血晕血痛、赤目痈肿、虎咬蛇伤诸病。《本草求真》论三七说:“世人仅知三七能止血住痛,殊不知痛因血瘀则痛作,血因敷散则血止。又能于血分化其血瘀,试以诸血之中,入以三七,则血旋化为水矣,此非红花、紫草类也。……此为阳明厥阴血分之药,故能治一切血病。”近人张山雷说:“三七一作山漆,言其止血合疮,如漆之能粘合也。……按三七以止血见称,而濒湖又谓其治产后恶血不下,血晕、血痛,则不独止血,而又能破血,一守一走,正自相反,今皆用之止血,而破血则未之验也。”张锡纯说:“三七善治血症,人多知之,乃今于治血症之外,又得其特殊之功能,由自身体验而知。……若内服之,亦当使瘀血之聚者,速化而止疼……喜三七之功能,几令人不可思议。……三七不但能托骨中之毒外出,并能化疮中之毒,三七之治疮,何若斯之神效哉?……凡人腹中有坚硬之积血,或妇人产后恶露未尽,结为癥瘕者,皆可用三七徐消之也。”
由此可见,三七不但对血症疗效很好,对许多杂病亦有较好疗效。从中医角度来看,崩症、漏症,往往由瘀血停滞,久而酿成。《医学集成》论崩漏中说:“由劳伤冲任,气虚不统,主治之法,热者清之,寒者温之,瘀者消之,虚者补之,兼以收摄止涩,无患不愈矣。”


又再按
我家五代的临床经验,对三七治血症均极为推崇,我总结其特点有三:①化瘀血,可化血为水,化于无形;癥也瘕也,用之得法,确有奇效,对崩漏允有特效。②生新血,促进内脏功能活跃,易于生血,生血即所以补气。③去腐毒,不特外伤止血,去腐生肌。即内脏痈毒,乃至梅毒溃烂,均有特效。胃溃疡、肠痈、肺痈、赤白痢疾等,使用得宜,均能收到意外效果。


文章来源:全国中医妇科流派联盟网